第十八章 再遇何孝仁

    第十八章再遇何孝仁

    “啊——”

    一道惊恐的大叫声打破了夜的宁静,张小卒猛地坐起身,神色惊慌,两只手急切地摸了摸脑袋,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,发现自己并没有变成一只人头猪身的怪物,顿时长舒一口气。

    “小卒,怎么了?怎么了?”

    “发生什么事了?”

    负责照看张小卒的状元被吓了一跳,尚未睡下的人也都吓了一跳,急忙跑过来查看情况。

    张小卒抹了把额头的冷汗,应道:“没事,做了个噩梦。”

    突然想起自己是在和黑野猪战斗的时候被黑野猪撞晕了,忙问道:“黑野猪抓到了吗?”

    李大河在一旁坐了下来,点头笑道:“抓到了。多亏你最后一刀砍瞎了那畜生的两只眼睛,否则我们还真拿它没办法。你呢,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?”

    他和张友雄已经检查过张小卒的伤势,发现他并未伤筋动骨,只是被震晕了过去。

    张小卒起身试着活动了下四肢,回道:“没事,就是有点酸疼,睡一觉就好了。”

    “状元,快去把吃的端来。”张友雄吩咐状元。

    状元应了声,起身走向远处的篝火堆,篝火堆旁边支了一口大锅,他掀开锅盖从里面端出一个黑色大瓷碗。

    “特意给你这个大功臣留的,还热乎着呢,快吃吧。”状元把黑瓷碗递到张小卒手里。

    张小卒一双眼珠子顿时瞪圆了,口水直流,因为黑瓷碗里装的满满一碗肉骨头,香喷喷的肉味,直往两个鼻孔钻。

    咕噜!

    张小卒忍不住咽了一大口口水,眼睛艰难地从肉骨头上移开,看向张友雄等人,问道:“你们吃过了吗?”

    “我们早就吃过了,你快吃吧,凉了就不好吃了。啊——好困,我睡觉去了。”张友雄摆摆手道,可他说话的时候喉头明显动了两下,咽了一大口口水。

    “那个,我也睡觉去了。你吃完早点睡。”

    “睡觉睡觉。”

    李大河等人都打哈哈走开了。

    张小卒一看就知道他们在说谎,不过他并没有点破,因为只有一碗大骨头,太少了不够分,反正现在他们干粮充足,不用长个的大人们吃干粮去吧,他们这些正长个头的小年轻,可得好好补充补充营养,所以他叫住了状元几个,不由分说,一人分了一块肉骨头,道:“瞧你们馋的,一个个眼睛放光,跟柴狗似的。看什么看,赶紧吃吧。黑森林这么多猎物,今后还怕没肉吃吗?汤我就不分你们了,实在是有点饿。”

    “够兄弟。”状元朝张小卒竖起大拇指,不再多说什么,抱着大骨头大口大口撕咬起来。

    其他几人也是如此,心中很是感激张小卒。

    这些大骨头是张友雄特意留给张小卒的,每块上面都有很厚的肉,啃起来那叫一个过瘾。

    “大娃呢?死哪去了?我说怎么感觉这么安静,好像少了点东西。”张小卒突然发现大嗓门的牛大娃竟然不在。

    “回村了。”状元边吃边道:“天气太热,咱们带的盐不够腌制这些肉,怕肉臭,张大伯和李二伯便指派了五十个人,让他们赶紧把肉送回村里处理。”

    说完状元又指了一个方向继续说道:“那边有条小溪,还没断流,溪流边有不少猎物活动的痕迹,咱们接下来这几天就守在这条溪流边上,一边捕猎一边等他们回来。”

    张小卒知道,之所以一次派五十这么多人回去送肉,一是人多可以壮胆,不必惧怕双龙沟峡谷,二是以防有人看见眼红,做那拦路抢劫的劫匪勾当。

    牛大娃壮实能打,派他回去再合适不过,也顺便让他回家看看他老子的伤恢复的如何了,省得他心里一直惴惴不安地惦记着。

    就着肉骨头和骨头汤,张小卒美美地吃了四张玉米饼,打了两个饱嗝,摸着鼓起来的肚皮,已经不记得多久没吃过这么饱的饭了。

    因为缺水的缘故,自进山后张小卒就没再洗过澡,包括在峡谷口激战过后,也只是用水打湿毛巾,把身上的血渍和污泥擦了擦,所以此时听说有溪流,便迫不及待地想去洗个澡,因为他身上黏糊糊的像糊了一层浆糊,并且已经发臭了。

    溪边已经布了陷阱,状元几人便带着张小卒去往上游,找了一处水面比较开阔的位置,水很浅,尚不及腰,但很清澈,张小卒洗了个痛快。

    淡淡的月光下,张小卒黝黑紧凑的皮肤反射着古铜色泽,匀称的肌肉线条如画师精心勾勒的一般,一块块隆起的肌肉似蕴含着无穷的力量。

    状元几人瞧着张小卒矫健饱满的身躯,再看看自己干瘦的像豆芽菜一样的身体,心里满满的挫败感。

    张小卒挥了挥拳头,惊喜地发现自己的力气长了一大截,甚至有一种澎湃不息、无穷无尽的感觉,这种感觉让他不禁生出一个大胆的念头,若是再遇到大家族的那些拦路恶霸,他能一个打十个。

    夜很静。

    张小卒昏睡了一天,一时睡不着,便主动担起守夜的责任,让守夜的两人去睡觉。

    往篝火堆里添了些柴火,又往里面撒了一把黄色的粉末,顿时一股清香在空气中散开。这粉末是老村长特别调配的,驱蚊驱虫有奇效,往火堆里撒上这么一把,方圆几十步的范围不会有蚊虫靠近,效果可以持续好几时的时间。

    做完这些,张小卒爬上一棵大树,坐在一根粗大的树杈上,后背依靠在树干上,枕着手,透过枝叶缝隙望着满天繁星,嘴角勾起一抹微笑。

    树下,呼噜声震天。

    张小卒知道每个人都睡得香甜,因为长久以来压在他们心里的一块大石头终于放下了,黑森林没有让他们失望,这里有水、有野菜野果、有猎物,让他们真正地看到了生的希望。身心完全放松,再加上晚上就着肉汤美美地吃了顿饱饭,每个人都睡得很踏实。

    回想这两天的经历,张小卒心里禁不住一阵恍惚,仿如做梦一般,一点也不真实,可横放在双腿上的猎刀却真切地告诉他,一切都是真实发生的。想到昨天的生死戮战,不知为何,他心里只有一点后怕,更多的却是兴奋。

    张小卒感觉到身体里似有一头凶兽,而昨日的战斗唤醒了这头野兽,并给它打开了牢笼,它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冲出牢笼。

    “小卒,我守着,你去睡会吧。”后半夜李大河醒来,要和张小卒换班。

    张小卒确实有点困了,轻轻应了声便要从树上下来,突然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传进他的耳朵,打断了他的动作。他朝树下的李大河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,并指了指声音传来的方向。

    李大河点点头,他也听见了。

    声音正在以极快的速度靠近,刚刚还是若有若无的悉悉索索声,这么一会儿就变成了擦擦唰唰,像是脚步声,但分不清是人还是动物的。

    “什么声音?”张友雄惊醒,不愧是老猎手,睡觉很警醒。

    “不知是人还是兽,快把大家伙叫起来。”李大河应道,同时跑去把熟睡的人挨个叫醒。

    这一会的功夫,声音又拉近了许多,张小卒蹲在树上听清楚了,是人踩在枯枝落叶上发出的脚步声,同时还夹杂着低沉的咒骂声和隐隐的哭泣声。声音杂乱,听不清晰。

    “应该是人,听脚步声大概有六七个,正在往我们这边靠近。”张小卒把自己的判断告诉树下的人。

    “恩,是人,七个。”张友雄道。语气很肯定,显然他已经明确地分辨出来。

    “都打起精神,小心点!这三更半夜的,不找地方休息,却在深山老林里乱窜,肯定有问题。”李大河提醒道。经过峡谷口一战,他算长了新见识,一人对十人,输的可不一定是那一个人。所以不管对方是几个人,小心点总归是没错的。

    李大河这么一提醒,所有人都警惕地拿起猎刀。

    声音不一会就拉近到百步距离,虽然黑夜里看不清人影,但已经能听见他们的说话声。

    只听一人激动地喊道:“快看,前面有火光!哈哈,有人,咱们有救了!”

    “哈哈,天无绝人之路!”

    “有救了!有救了!”

    “快点!快点!”

    看到前面的火光,其他几人也很激动。听他们的谈话,似乎是遭遇了什么危险的事情,正在逃难。

    “狗东西,是他们!”张小卒突然破口大骂。

    “小卒,你看见了?对面是谁?”树下的人好奇问道,不知对面是什么人,竟然让张小卒这么生气。

    “太黑,看不清,但我认得他们当中一个人的声音。”张小卒应道,“就是在峡谷口那个为了讨好拦路恶霸,跳出来检举揭发我们的那个混蛋!”

    说罢,张小卒直接从树上跃了下来,提着猎刀就迎了上去。

    听见是那个人,张柳两村的人,尤其是张家村的人,怒气直冲脑门。在他们看来,事情之所以会发展到不可挽回的恶劣局面,全是因为那人窜出来火上浇油了一把,否则就不会有人受伤,更不会有人惨死。

    “我呸,老子要砍死那个王八蛋!”状元大叫一声,提着猎刀就窜了出去,拉都拉不住。

    “别冲动!”张友雄急忙跟了上去,虽然他心里也气的不行,可还是不愿看到双方持刀火拼,都是夹缝里求生的苦哈哈,何苦互相伤害。

    李大河吩咐几人举着火把跟了上去,自己和剩下的人留守原地,守着装备和干粮。

    张小卒确实被怒火掩盖了理智,想着见面就给那人几刀,再让他跪在地上磕头认错,他若敢说半个“不”字,就一刀宰了他。然而当对面七人出现在他视野内时,他不禁愣住了,满腔怒火也逐渐退了下去。

    他身后跟上来的,怒气冲冲的状元等人,看到对面的七人后,也都和张小卒一样的反应。因为对面七人的情况实在太凄惨了,凄惨得让人实在提不起怒气。

    大桥村以何孝仁为首的七个人,从头到脚满身的血渍泥污,衣服破破烂烂,像是被野狗撕过一般,尤为渗人的是,每个人身上大小伤口不计其数,尤其是腿和胳膊上,一道道深可见骨的伤口,皮肉外翻,还流着血水。

    何孝仁认出张小卒和张柳两村的人后,先是愣了一下,随之直接跪到张小卒面前,哭着哀求道:“各位大人,救命啊!”

    “大人们,救救俺们吧!”

    “求求你们,救救俺们吧!”

    “呜呜——”

    其他六人也都跟着跪下,有人哀求,有人趴在地上呜呜大哭,话都说不出了。

    几个大老爷们趴在地上嚎啕大哭,哭成了泪人,让人忍不住心酸。

    “你们这是怎么了?其他人呢?”张友雄问道。

    “死了,都死了。”何孝仁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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