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7章

秦霜艰难地撑着身体,靠在沙发上。
纪寒洲亲自喂她喝姜糖水。
她才抿了一口,就闷闷道:“烫。”
纪寒洲收回动作,对着调羹里冒着热气的姜糖水徐徐吹了吹,紧接着,他轻抿了一下,不甜不烫,味道和温度正好,才又喂向她嘴边。
秦霜喝了一口,热热的姜糖水,带着淡淡的甜度,姜味倒是并不浓郁。
秦霜很讨厌生姜的味道。
家里无论谁掌厨,但凡一道菜姜味稍微明显一些,她沾都不沾。
每次喝姜糖水,也都是大哥左哄右哄,她才会乖乖地喝几口。
半碗姜糖水下肚,坠痛感稍微褪去了几分。
她躺了下来,不一会儿,热水袋也充好电了,纪寒洲拿过来,直接塞进她的怀里,又为她盖了一条薄毯。
“好点了吗。”
秦霜闷哼一声:“好一点。”
至少,小腹不再那么疼了。
纪寒洲在她身边坐了下来:“所以,你什么时候去看看南栀。”
秦霜道:“纪先生觉得我现在这副样子,还能好好地给宋小姐看病吗?”
纪寒洲薄唇紧抿:“你需要几天才能恢复好?”
秦霜:“至少两天。”
纪寒洲道:“好,我会先把南栀的病理报告邮件给你,你看过报告之后,对她的病况,也算心里有数。”
秦霜抬眸看向他,冷不丁插问了一句:“如果,我治不好她呢?”
纪寒洲:“徐教授已经告诉我,她的心衰症想要痊愈,唯有心脏移植手术,但,供体很难寻觅,我不要求你根治她,我只要求,你拖延她的病情,至少,别再恶化得那么快。”
秦霜道:“病情恶化,因人而异,我没把握。”
纪寒洲不耐烦道:“你最好有把握。如果,她在你手上有任何闪失,我不会放过你,亦不会放过秦氏!”
说完,他站起身来,正准备走。
秦霜也不恼,只是在他背后温吞吞道:“我困了,你哄我睡了再走吧。”
在纪家的时候,她记得,她怀孕刚满三个月,纪寒洲就堂而皇之地把宋南栀接回了纪氏。
那一年,宋南栀病情就开始恶化了。
纪寒洲请了全球最有名的医生、专家为她诊治,病情才短暂好转。
有天半夜,宋南栀突然做了噩梦,从梦中哭着醒过来,从而诱发了心悸。
当她路过她房间时,她看到,纪寒洲守在宋南栀的床边。
他轻轻拍打着她的背,一边安抚她,一边哄她入睡。
纪寒洲拧了拧眉:“秦小姐,你不觉得,你的要求很多吗?”
秦霜道:“你忘了我说的吗?我要你做什么,你就做什么!”
纪寒洲压下愠火,回到沙发边,又坐了下来:“我可以答应你任何条件,但,你最好别叫我失望!”
秦霜背过身去,抱着热水袋,闭上了眼睛。
纪寒洲望着她的背影,迟疑良久,才缓缓抬起手,大掌轻轻拍在她的后背。
他很少哄人睡觉。
除非是小司衡。
小司衡是早产儿,抢救回来之后,在新生儿科住了一个月。
将小司衡接回家之后,纪寒洲请了好几个保姆,但都照顾不好。
不是保姆不够专业,而是,小司衡认人的很。
经验丰富的医生说,在孩子婴儿时期,妈妈是很重要的,没有妈妈的孩子,没有安全感。
而有的婴儿对于气味也是十分敏感的,也是凭借嗅觉认人的,有的时候,如果小宝宝闻到陌生的气味,会产生不安。
也因此,从那之后,小司衡基本都是纪寒洲在照顾。
小司衡从小就没有妈咪,因此,纪寒洲对他倾注了全部的爱,照顾小司衡的事,都是他亲力亲为。
因为没有母乳,喝的是奶粉,孩子半夜总要喂奶,他白天要忙着公司的事,晚上还要起夜,给小司衡冲泡奶粉,喂了奶,还要给小家伙拍奶嗝。
小司衡喝完奶,就喜欢哼哼唧唧,像只小猫一样,因此,他给他取的乳名叫“哼哼”,喝完奶的小家伙,皮的很,怎么也不肯睡,他便学着哄他睡,大掌在他背上轻轻拍,哼着催眠曲。
拍着拍着,小家伙就会在他怀里安然入睡。
那段时间,忙着照顾小宝宝,他肉眼可见消瘦了一圈。
但,小司衡总算和同龄的孩子一样健康长大了。
不知不觉,秦霜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。
听到她安静的呼吸声,纪寒洲目光落在她的脸上。
她的眼角,似乎还有隐约的泪痕。
纪寒洲紧绷的俊脸微微松弛,指腹抹去她干涸的泪痕。
女人痛经,竟是这么痛吗,痛到偷偷流眼泪。
......
秦霜做了个短暂的噩梦。
梦到纪寒洲带着一大帮全副武装的保镖闯进了秦宅,之后,不容分说,将小长意抢走了!
她从噩梦中惊醒,睁开眼睛,看到空荡荡的天花板,紧接着,耳畔传来秦世霖宠溺的声音:“囡囡,你醒了?”
秦霜坐起身来,腹痛奇迹般的减轻了,她循声望去,秦世霖就坐在她身边,而纪寒洲,却已不见身影。
他去哪儿了?
秦霜道:“大哥......你什么时候来的?”
秦世霖道:“我刚下了会,听秘书说,你身体不舒服,在办公室,我就猜到,你在特殊时期。”
顿了顿,他望着茶几上还没有喝完的姜糖水,疑惑地问道:“这姜糖水,谁给你煮好的?”
秦霜张了张嘴:“你进我办公室的时候,只有我一个人吗?”
秦世霖挑了挑眉:“不然呢?除了你,还有一个秘书在照顾你,没有别人。”
顿了顿,他见秦霜目露疑惑,问道:“怎么了?”
秦霜摇了摇头:“没什么。”
秦世霖脸上恢复正色:“我听说,纪寒洲来秦氏了,他是来找你的?”
秦霜不想隐瞒他,“嗯”了一声。
秦世霖语气紧张了几分:“他知道......你是谁吗?”
秦霜道:“我模样大变,他没有认出我,也没有起疑心,大哥放心。”
秦世霖道:“你不该再见他。你也知道,他是小长意的生父,倘若,你们接触多了,他万一知道,小长意是他的儿子,以后,免不了纠缠不清。”
秦霜道:“我以为,过去五年,我对他的恨意,会减淡很多。但再见到他,我还是控制不住地去恨他。”
她真的好恨,这份恨意,该如何才能抵消呢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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