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开始一扫从前学习的抵触,三个月后,我开始能进行简单的拼写。
半年后,我开始能完整写出一封信了。
我认识了许久新的朋友,慢慢地,心里的那只野兽也已经很长时间没再出现了。
有一天,我在睡梦中,突然接到了妈妈的电话。
她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温和,就像是我们从来不曾吵架过。
她问我,“小言,你过得好么?还怨妈妈么?”
我认真地想了想,还是说。
“挺好的。”
她停顿了很久,才说,“妈妈明天去看你吧?”
这是她第一次主动说要来看我。
换作从前,我早就高兴地跳了起来。
可现在,我只是平静地摸了摸我的计划表。
“下午三点后来吧,三点前我要写字。”
妈妈惊讶了一下,“你现在……还会写字?”
我“嗯”地应了一声。
却再没有一点和她分享的兴致了。
我不知道妈妈几点来的。
只知道等我写字结束,她已经在了。
她轻轻地拿起我写的盲文,问我写的是什么。
我笑着说,我写的是加密的日记。
妈妈也笑了,伸手摸了摸我的脸颊,喃喃自语地说,“我的小言,你已经长这么大了,要是当年……”
她的声音中有了一丝哽咽,我伸手想拂去她的久疚,却无意中碰到她隆起的腹部。
我愣了一下,转瞬又陷入了一阵难言的失落。
妈妈拿起我的手贴在她的肚子上。
“忘了告诉你了,妈妈有了新宝宝了。”
“小言,你希望是个弟弟还是妹妹?”
我摸着她的肚子,抬起眼,认真地说。
“我希望他是个健康的宝宝。”
不要像我一样是个瞎子就好。
妈妈张了张口,“小言,妈妈给你带了一点零食,妈妈可能有好长一段时间不能来看你了,要生宝宝,还得照顾宝宝,你……”
她的电话铃声响了起来。
叔叔不耐地说,“你跑哪去了?说是产检,结果我在医院转了一圈都没找到!”
“你最好这胎给老子生个儿子出来,要是女儿,就立马给我送到福利院,和你那瞎子女儿一起!”
“还有,我给张秋雨定了个亲,这两天你给她收拾一下,赶紧送过去收彩礼钱!”
……
妈妈应了几句,胡乱地挂了电话。
我续上了话茬,“没事的妈妈,我在这里挺好的。”
“这里的人都对我挺好的,老师说,等我学会盲文了,就可以给我看一些其他的书。以后,我兴许能自己养活自己。”
妈妈突然紧紧地抱住我,高高隆起的肚子膈得我有些喘不过气。
“小言,你比妈妈厉害多了……”
“好好学,努力学,妈妈是个没文化的,可不想你也跟妈妈一样……”"}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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