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在初雪降临的那天,顺利生下了一个女儿。
粉雕玉琢的,像个小瓷娃娃。
陆怀瑾抱着女儿,笑得合不拢嘴,那张素来严肃的脸上,满是化不开的柔情。这个曾经在战场上叱咤风云的男人,如今最大的乐趣,就是给女儿换尿布,唱跑调的摇篮曲。
我们给她取名,陆望舒。
取自“前望舒使先驱兮”,希望我们的孩子,一生都像月亮一样,皎洁明亮,无忧无虑。
望舒满月那天,我们办了一场小小的满月宴,只请了王将军和李婶这些亲近的人。
宴席上,李婶拉着我的手,悄声说起了沈知越和宋雨薇的近况。
“你是不知道哦,那两个人,现在成了咱们这儿最大的笑话!”
原来,沈知越被强制退役后,彻底废了。
没人愿意用他,他自己又眼高手低,受不了半点气,在工地上干了不到三天,就跟好几个工头都打了起来。
后来就彻底破罐子破摔,整天在廉价的出租屋里喝酒,人不像人,鬼不像鬼。
而宋雨薇,因为怀了孕被监外执行,没了烈士遗孀的身份,又背了一身债,只能去干最苦最累的活。
据说,她在一次跟人抢活干的时候,自己不小心摔倒流产了。
“前几天,她和沈知越在劳务市场碰见了。”李婶说得绘声绘色。
这一次,他们没有为了一个馒头打架。
宋雨薇看着人不人鬼不鬼的沈知越,满脸怨毒地咒骂他是个废物,要不是他那么没用,她怎么会沦落到这个地步。
沈知越也红着眼,一把揪住她的头发,骂她是个扫把星,是天下第一的贱人,要不是她当年那些鬼话,他还是个前途无量的英雄。
两人在大庭广众之下,将所有不堪的过往都抖了出来。
沈知越骂她水性杨花,假装柔弱骗取了不止一个战友的抚恤金,甚至还为了前男友打过胎。
宋雨薇尖叫着反驳,说他才是最大的傻子,她从头到尾都没爱过他,只是看中他的钱和地位,把他当成一个好用的提款机。
她还笑着说,她当初去找他父母,说怀了他的种,也只是想最后再讹一笔钱罢了,没想到那两个老不死那么狠心。
最后,两人被旁人拉开,各自像疯狗一样离去。
听完这一切,我沉默了许久。
陆怀瑾将我拥入怀中,下巴轻轻抵着我的发顶:“都过去了,他们以后的人生,再也与我们无关。”
我靠在他温暖坚实的胸膛里,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,点了点头。
窗外,阳光正好,微风不燥。
里屋传来女儿细细的酣睡声。
我忽然觉得释然了。
我从未想过报复谁。
是他们自己,一步步将自己的人生,作进了万劫不复的深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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